宝立来8×10 英寸相纸自1980 年问世。它成就了Paolo Roversi 与众不同的画质摄影风格,但是随着两年前宝丽来停止生产底片,Roversi 的创作生涯面临重要的转折点:是坚持自己的技术,还是向数码摄影投降?
艺术评论家总爱用大师的名字指代其作品,他们喜欢说“这是一张伦勃朗”,而不说“这是一张伦勃朗的画”,好像伦勃朗是某种艺术派别似的。而在时尚摄影领域,同样有少数的几位,他们的作品风格极端统一和个人化,以至于我们一看到属于他们风格的作品便能直呼其名:Lillian Bassman!Richard Avedon!Helmut Newton!Paolo Roversi也是其中之一。
无论是为《Vogue》意大利版拍摄定制服大片,为《i-D》拍摄前卫设计师作品,还是为《T》杂志拍摄明星,Roversi 始终保持着他用Deardorff 大画幅相机、Mag-Lite 闪光灯和彩色滤镜打造出的画质摄影风格,让人过目难忘。模糊的轮廓,深邃的颜色,柔和的光线……那些透露着古典美的人物肖像仿佛来自于胶片摄影发明之初的19 世纪末、20 世纪初,在修片泛滥的当代显得格格不入,自成一派。
“摄影里的每一项技术都非常古老。”Roversi 在接受《外滩画报》专访时用沙哑的嗓音解释道,“我使用的这种技术或许在我之前从未应用于时尚摄影,因为它要求的长时间曝光让模特很难动起来。这门技术并不容易操作,但对我来说会简单一些,因为我用宝丽来相片进行拍摄,可以即时查看效果。”
1980 年问世的宝丽来8×10 英寸相纸成就了Roversi 的招牌风格,但是随着相片停产,Roversi 的创作生涯不得不面临重要的转折点:是坚持自己的技术,还是向数码摄影彻底投降?“我所拥有的存货还可以坚持几年时间,但总有一天会用完的。那将会是我的末日。”
今年五月,Roversi 为Hermès 投资的中国新品牌“上下”拍摄了宣传画册。来沪宣传之际,他接受了《外滩画报》专访,并透露自己正在策划拍摄一部电影。从摄影到导演,Roversi 用了40 年时间才完成职业生涯的第一次跨界。
处女作“是一场灾难”
1966 年上映的安东尼奥尼电影《放大》(Blow-up)影响了西方世界的一代年轻人。直到今天,还有不少时尚从业者称该片描述的时尚摄影师生活(以David Bailey 为原型)彻底改变了他们的职业规划。不过,当年19 岁、生活在意大利拉文纳的Roversi 并不在其列。
最先吸引他的不是时尚。1964 年夏天,在西班牙的一次家族旅行让年纪轻轻的Roversi 对摄影产生了兴趣,回家后,他和一位同样爱好摄影的邮递员朋友在附近的一个地窖里设立暗房,开始对黑白摄影的首次尝试。不久之后,Roversi 为一位名叫Nevio Natali 的职业摄影师当起了学徒,“是他告诉我,拍摄人像一定要使用长时间曝光。”Roversi 说。
1970 年,Roversi 接到了美联社的工作邀请,第一项任务是前往威尼斯报道诗人Ezra Pound 的葬礼。在这一阶段,他主攻的领域是新闻及人物摄影,除了担任美联社的摄影记者外,他还在故乡开办了自己的照相馆,为当地名人拍摄肖像。然而真正决定他命运的一刻发生在1971 年与传奇人物、《Elle》艺术总监Peter Knapp 在拉文纳的相遇,正是在此人的热情邀请下,Roversi 决定去他一向充满好感的巴黎看看,虽然他动身时已经是1973 年11 月了。 “去巴黎的初衷只是旅行,那里的女孩、食物……那里的一切都让我好奇。没想到我一待就是几十年,再也没有离开。”
初到巴黎的Roversi 对时尚依然一无所知。Avedon、Newton、Guy Bourdin、Irving Penn,这些时尚摄影大师的名字Roversi 一个也不熟悉,他的眼中仍只有人物摄影。1974 年,他成为英国摄影师Lawrence Sackmann 的助理。Sackmann 以严厉出名,其前任助理几乎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下熬过一个礼拜的时间,但是他教会了Roversi 成为一名专业摄影师所要学习的全部。“他在不更换相机和闪光灯的情况下也能不断实践新想法,准备拍摄的步骤近乎军事化。”Roversi 回忆道,“他时常说,‘你的相机和三脚架必须牢牢固定好,但你的双眼和头脑应该是自由的。’”
Roversi跟着Sackmann干了9个月,随后自力更生,为《Elle》和《DepecheMode》拍些不那么重要的照片,接着,《Marie Claire》刊登了他的第一组时装大片。回首处女作,Roversi 直言“那是一场灾难”:“我把杂志上所有的图片都剪下来贴在本子里,为的是看人们会不会关注那组照片。有个星期六,我去市场买鱼,鱼贩子把印有我最美的那张照片的一页纸卷起来包鱼,那是对我职业生涯的第一记耳光。”